羽 羊

今年5月的一天，我从收到的《中华灯谜》刊物上，看到了由虎友谜社、《中华灯谜》、宜昌灯谜爱好者三家联办的宜昌市“三峡杯”全国灯谜函寄会猜大奖赛的启事和谜题。从谜十多年，参加全国笔猜的次数也不少了，但这次谜赛还是深深吸引了我。这次大奖赛不但奖金高，特等奖一名，奖金1000元，一等奖3名，各奖500元；奖面宽，二等奖6名，三等奖10名，四、五等奖各20名，还有六等奖100名，获奖人数一共达到200名；更重要的，是从这次谜赛中我看到了一种精神、一种气质。

启事的第一条开宗明义：“本次“三峡杯”全国灯谜函寄会猜大奖赛旨在弘扬国粹，普及灯谜，端正谜风，抵制邪气，宣传三峡，宣传湖北。”对“端正谜风，抵制邪气”这一点，我一下就产生了共鸣。再看启事有关组织事项，无论是评卷组申明“进行公开、公平、公正的评判，对异底答卷，须由三人合议裁定”，还是赞助单位“不露名，不占获奖名额，不要回扣”，都体现出组委会言出必行、率先垂范的认真劲。特别是后者，赞助单位冠名，或把该单位的有关谜材塞入谜题中，以及暗中照顾赞助单位有关人员获奖，早已司空见惯，人家出了钱，得点名，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比演艺界的潜规则还正常。但是，这次谜赛从开始到最后评奖揭晓，就是行得端，做得正，很好地贯彻了“三公”原则。为此，我要由衷地向组委会、赞助单位和评卷组的同志致以崇高的敬意！

端正谜风，从办谜会谜赛这一点上说，这次谜赛做出了好风范。众所周知，搞灯谜是花钱、贴钱的事，办谜会搞谜赛，不仅要花心思、费力气，最头痛的就是筹措资金，谜人谜协没有钱，为此只能向有关单位或企业拉赞助，这是在市场经济大环境下，文化宫系统自顾不暇，开展灯谜活动所普遍采取的求生之举。这样做以及在活动中为赞助单位做点宣传都是无可非议的，问题是：赞助变成了主导，灯谜变成了附庸。比如，有的谜赛以赞助企业相关谜材的灯谜占了主导，满眼产品术语什么的，广告味太浓。谜人为人作嫁，在生硬拗口的谜材上殚精竭虑，猜者也是味同嚼蜡；有的在组织过程中，赞助方对设谜、评奖干预过多，颐指气使，谜人们唯唯喏喏，失去主见，搞得谜赛章程常常前后不一，内外有别，错漏丛生，怨声载道；甚至有的搞得似宝马彩票门的黑幕，获奖者基本都是内定、照顾的，与灯谜猜射无关，谜赛完全变了味道。这次“三峡杯” 自始至终看不到商业化的干扰，从形式到内容都秉持了灯谜的文化品格，很好地宣传了三峡、宣传了湖北。通过猜射，我们从中了解到有关三峡和湖北的许多地理、历史、人文知识，在知识上收获良多，在猜射上也回味无穷。从揭晓的结果看，得奖的都是非鄂谜手，多是早有誉闻的南北虎将，印证了赞助方和当地谜人不占获奖名额的承诺。整个大赛定位高，品味正，组织严密，评奖公道，弘扬国粹、普及灯谜的宗旨得到认真地践行，收到了良好的社会反响，得到了谜界内外的广泛好评。

端正谜风，从出谜制谜这一点说，这次谜赛的谜题也让人称道。全部66道谜题，面句多以七言为主，词义晓畅，音韵和谐，无生冷怪诞的字眼；谜目清楚，中规中矩，字谜还厚道地标出了具体的笔划数；在制谜手法上，会意、离合、借代、象形等技法融会贯通，扣合到位，拢意得体，别解机巧，离合灵变，许多谜平中见奇，独具匠心，如“纵横捭阖万代书（6笔字）成”；“只顾个人当先进（成语）卓尔不群”；“大王入关可扬旗（宜昌楷模）郑琦”等都是可圈可点的佳作。谜题总体上深入浅出，思想性、艺术性、知识性相得益彰，没有刻意玩弄技巧，难度趋向大众化，做到了雅俗共赏。如果说这就是传统灯谜，那么可以说这些谜保持了灯谜的本色和优良传统。

提到传统灯谜这一概念，就不得不说与之相对应的所谓“网络灯谜”。新世纪以来，与传统谜刊和现场灯谜展猜活动的不景气相反，网络空间的灯谜活动风生水起。随着各路灯谜网站、论坛和QQ群的建立，网上的谜会谜赛如火如荼。网络灯谜吸引了大批喜欢上网的年轻人的参与，这对灯谜的普及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从中，也产生了不少具有奇思妙想的创新型谜作，涌现出一批意气风发的虎坛新锐。但与此同时，网络谜坛日益出现的一些问题和流习，开始引起传统谜人的质疑、忧虑和抵制。正象袁春晖先生在《剑走偏锋乃是末技，融合传统方为正道》一文中所阐述的：“时下一股造底造目谜的创作风潮冲击着网络谜坛，刚刚出现的时候，曾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但随着造底造目谜的盲目跟风和鱼目混杂谜作的大量出现，这种以创新为初衷的创作倾向所暴露的问题越来越多。”什么是造底造目谜，不用解释，看看下面的例子（选自某QQ群节庆赛题）就可领略其“风采”：（六字吝啬人待客常事）连水都不给喝；（七字俄罗斯国叹语）连普京都不管了；（六字法印口头禅）和尚可喜爱了；（四字黑社会老大名言）不想混了；（六字法西斯口号）大和尚武精神；（七字国与国之间经济比较语）比基尼系数不行；（八字庸医不良职业嗜好）打一针换一个地方……谜作者想到什么编什么，别解自得，无拘无束，穿凿附会，恣意纵横；“恐怖”的谜目让猜者望而生畏；“无厘头” 的底材以及散发的浅俗、庸俗、低俗之气，令所有认同灯谜“信、达、雅”审美取向的人们都难于苟同，“如果不及时纠正这种胡编乱造的‘造底造目风’，将会影响正确灯谜价值观的建构，将会误导后学对谜作的认知、判断、审美和品评。”我想这是提出“端正谜风”倡议的一个重要指向。

另外，网上离合谜成风，而且抱合字越来越少，有走向极端的趋势，最典型的就是今年华清杯的一条赛题：“更无一个是男儿（外币简称连不定数量）加元不足十元”。对着谜底都让人莫名其妙，因为面是著名的诗句，普遍都从会意上去想，却原来它将离合法登峰造极。全句只以一个“更”字作离合指示字，剩下的就全是拆拼了：无=元；一个=不；是=足、二；男=加、十；儿=儿；二+儿=元。最后得出：加元不足十元。7字面离合出6字底，将谜面汉字极尽能事地进行拆拼，不讲究关合呼应，这种“缒幽凿险”、也是“少年人的心性使然，甚爱勾心斗角，曲折多变”（赵首成先生语），但网上大量出现这类“自行离合”或“无示离合”的谜，甚至常常被评为“佳谜”，就不得不让人们需要正视问题和发出辨明是非的声音了。否则，正如谜友彤彤所担忧的：“假如没有抱合字，主=玉； 旭=旯（旮）；机=朵；三品=晶；一个=不；是=足、二；男=加、十……这些能成谜吗？离合谜将向何方？”

网络灯谜锐意求新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但造目造底风和自行离合风的走火入魔已背离灯谜艺术的基本准则，所有的创新都应是“扬弃”，是在继承中的发展，创新必须克服、抛弃消极的东西，保留和继承以往发展中优秀的成果，从而才能把它发展到新的阶段。我非常赞同袁春晖先生的主张：“坚持以传统作为创新的基础，从共性中求个性，在成法中求新法，乃为谜学正道。”

二○一○年十一月写于佛山喜羽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