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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病例话》阅读札记(顾斌)

By wolf •  2022-07-25 10:08:07 •  722次点击

摘要:郑百川先生在研究前人谜话、谜作的基础上,写下《谜病例话》。本文通过参详百川先生的论述,结合前人谜话加以研究,试图对其中二十一种谜病进行理论探索。通过研究,我们不难发现,谜作优劣的评判标准,古人与今人是相通的。

关键词:谜病例话 札记

 

  当今的谜坛,各种佳谜评选不计其数,各种谜评赏析过多过烂,呈愈演愈烈态势。而郑百川先生所撰写的《谜病例话》,却像一股清流,洗涤着谜人的心灵,用另一种方式去诠释灯谜美学。《谜病例话》写于1991年,后又写成《病谜剖析》编入《开启谜宫的钥匙》(1997年人民日报出版社)。本文即以2017年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郑百川灯谜作品集》所载《谜病例话》之版本,对近现代谜话加以研究,对其涉及的谜病理论作进一步探索。

  所谓“浅深聚散,万取一收(《二十四诗品》)”,开展灯谜理论研究,必须要有巨大的阅读量,尤其是对前人灯谜理论的总结和提高。郑百川先生所涉猎的谜话(谜著)有:薛凤昌《邃汉斋谜话》(1913年)、周效璘《慧观室谜话》(1913年)、徐枕亚《谈虎偶录》(1915年)、张起南《橐园春灯话》(1917年)、韩振轩《小琅嬛仙馆谜话》(1921年)、谢会心《评注灯虎辨类》(1929年)、谢云声《灵箫阁谜话初集》(1930年)、孔剑秋《心向往斋谜话》(1931年)、孙笃山《惜今轩说谜》(1931年)、杨汝泉《谜语之研究》(1934年)、谢会心《辍耕谈虎录》(1936年)、胡寄云《怀蝶室谜话》(1939年)、李文宾《灯谜二谈》(1961年)、黄叔麟《并生阁谜话》(1986年),等十数种之多。百川先生有感于前人的谜话或语焉不详,或缺少举例,遂加以分门别类,逐一指出其症结所在,以医生的职业敏感诊断谜病,对症下药,以期药到病除。本文亦根据先生所提出的三十种门类,取其前二十一种,谈谈自己的心得与见解:

  一、面底相犯

  张起南是灯谜理论的开拓者,他对面底相犯采取宽容的态度:“谜之面底字最忌相犯,亦有故意为之者。……然有时虚字万不能避,亦不妨相犯。”谢会心从其说。李笠僧《谈虎百则》则以同字不同音、不同义为由,认为“音意各别,故不嫌也”。百川先生的态度是无论虚字实字均需“厉禁”,视为灯谜创作的第一大病,“撰面则须服从底材之需,更受底材内涵之制约。”(《灯谜之制作与猜射》)

  在《画谜不是看图说话》一文中,他对画谜也提出同样的要求:“画谜既为灯谜一支,其禁忌也应与文义谜无异,最起码之点是——不能伤犯谜底。”画马隐马,画虎扣虎,同属面底相犯之列。曹叔衡《续海上文虎沿革史》:“画谜之兴趣,原较写谜为胜,而制法则非若字谜之易。盖造意太深,易邻于晦塞,令人无从摸索;若过涉浅显,则露面犯字,不一而足,于谜之意义殊乖。”因此,面底不能相犯同样适用于花色谜中,如印章谜、象棋谜里的字,等等。

  二、倒置扣合

  从逻辑的角度,小概念应在谜面,大概念应在谜底。此规则,同样适用于人名的扣合,以及拆字。“姓所同也,名所独也”(《孟子·尽心下》),笔者曾在《人名借代的误区》一文也提出过。此类谜作的弊端在于,由于姓氏为泛指,所对应比较出名的人名一般不止一个,这就是灯谜中常说的倒吊现象。如果姓氏为专指则属于一一对应,扣人名是正确的,如“逢人说项(电影演员)陈佩斯”,谜面为成语,系由杨敬之《赠项斯》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演化而来。往往也有以名扣姓,同样存在倒吊。如以“广而告之”射唐诗人“李白”,历史人物中单名重复较多,仅“广”一例,就有李广、吴广、杨广等,谜面中单名为专指又另当别论。

  拆字法,《别解……人各有见》一文中,马啸天老以“綝”字射唐诗“绿树村边合”为上乘之作,百川先生认为倒吊。换一思路,以“绿树村边合”射“綝”则可解决问题,但不能出现像以“半推半就”即可猜“掠”,又可猜“扰”,那样多底的谜来(解决办法是限定笔划)。

  倒吊理论最早由孙笃山在《惜今轩谜话》中提出:“面字与底字相扣,其位置有万不可颠倒者,如面用‘仲尼’,底中可以‘孔’字扣之,面用‘孔’字,底中却不能以‘仲尼’扣之,以姓孔者不止一仲尼也。扬语谓之‘子母反背’,最宜注意。”

  三、重门扣合

  重门因“意多一转”,给猜射带来很大难度。如经典古谜,“无边落木萧萧下”射“日”字,“春雨连绵妻独宿”射“一”字,都属自家脚趾动。“此种制法,作者固用尽心思,射者亦挖空脑筋,不经诠注,解人难索,诚矣猜谜之难也。”(施济群《冰庐虎话》)剥蕉、苏黄,须令射者思力深入一层,亦相类似,此种谜格,现已淘汰不置。

  谢会心甚至把梨花格与重门相类比,《文虎丛话》:“余最不喜梨花格,盖以其与重门格等也,夫圣经贤传,汗牛充栋,何必以用白字为博哉!”

  四、扣合空泛

  “谜贵稳惬,若设空泛,便不成谜。须知射谜之人,因面求底,茫茫渺渺,不啻大海摸针。倘无迹象可寻,试问从何处措手耶。”(谢会心《辍耕谈虎录》)制谜需贴切,方能确定不移。古所谓玉合子盖配玉合子底,若流于空泛,神仙莫辨。

  亦有谓之空灵者,则为上乘之作。“谜贵空灵,犹宜活化,亦犹是也。夫所谓空灵者,非模糊廓混之谓也;活化者,非貌拟形摹之谓也。”(张惟一《别有会心室谈虎》)空灵不受字面的控制,不拘泥于板板相扣,与空泛有着天壤之别。

  “长面谜语最难工切,词句既多,则不能笼括大意,往往流于空泛。”(瘦风《谜语一斑》)张起南也犯过这样的毛病:“余初学制谜时,非有成语可合者,概从屏弃。有时谜面有稍泛之字,虽明知其不切,亦不忍割裂。后此乃悟其非,遂渐出于结撰,但须扣合工稳、词意大方,亦未始不可以见长。”诚如百川先生所言,“成面入谜,难免空泛”的观念,正是此类空泛的谜作太多,做谜我们要有古人那种“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的治学精神。

  五、扣合呆直

  “扣合呆直”,与后面的“晦涩艰僻”是一对难兄难弟。徐枕亚指出的十忌,第一忌就是忌呆,就连谜圣张起南都会犯这样的毛病。徐枕亚还把呆诠之谜分为甲乙两种,“言中有物、字里传情”者为呆诠中之上品,“专用代字、意粗语浅”者为下品。

  百川先生将此种呆直扣法分为四类,并加以举例,都属于“假别解”。有某老干部谜社,所办谜刊,很多直解谜充斥其中,我们呼之为老干体。把灯谜当做一种爱好,那就要去爱护它,而不是去糟蹋它,连谜理都不通,堂而皇之印诸谜刊,可见编审者的把关能力。

  我们再来看看另两位潮州谜家对呆直谜的见解。张惟一《别有会心室谈虎》:“制谜最忌呆板,久为作者公认。盖一呆板,则直率流滑,平淡无味,正如画家画树,枝节都直,复成何状态耶!”此比喻生动而形象,“故制谜者,贵曲不贵直,如画山水然,不可显见蹊径,而蹊径自显,方谓上乘耳。”与《画谜不是看图说话》所举“深山藏古寺”为题的绘画,不着墨于寺院,只描僧人挑水于深涧,是一个道理。谢会心《评注灯虎辨类》:“非然者,以乾坤为天地,阴阳为日月,不特呆板敷衍,直是替底句作注脚耳,乌足以云谜。学者能推翻此一层,则成竹在胸,运法时自能别具只眼矣。”以“金乌”为“日”,“玉兔”为“月”,“金乌坠,玉兔升”扣以“日月之行”,呆诠至极矣。

  六、以偏概全

  固定词组不能简称,“艺祖”不能称“艺”,“充军”不能称“充”,“刺面”不能称“面”。孙笃山很早就发现这个问题,《惜今轩谜话》:“扣字须贴切不移,如风扣君子、草扣小人,究差一层,以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也。云从龙,风从虎,云、风亦不能便算龙虎,此等处不可不细细研究,若人名、地名、年号等两字者,尤不能偏举一字以为扣。”吴半村(钰)《悔不读书斋谜稿》中,以“风火”射易经“君子之光”,以“细草芊绵满路途”射常言“小人当道”,就犯了这样的错误。

  以人名“雯”替代“晴雯”,“真”替代“太真”,亦不足取。此种错误扣法,较为常见,四大名著的人物惨遭践踏,《水浒传》中,“李逵”为“风”,“宋江”为“雨”;《三国演义》中,曹操、刘备、张飞统统省为“德”,诸葛亮省为“孔”;《西游记》中,“孙行者”为“空”,“猪八戒”为“能”。诸如此类。

  七、用典错误

  此在“发昏十三章”即有“错典”之论述。《春谜大观》中,蒋山佣以“张桓侯亲查户口”射唐诗“飞入寻常百姓家”,饱受诟病,有人还曾为此谜翻案。唐景崧所制“主人颠了,抢了乔二姑爷溺壶”射唐诗“东风不与周郎便”,张起南认为“极可笑”,“其命意之离奇,措词之猥鄙,不独书家所无,即江湖派亦不至此。以通人出之,未免不类。”

  八、当头用典

  当头典形同直解,徒有典故之形,而无别解之功,索然无味。曾见徐枕亚所编《琴心文虎初集》,中有“为感甄后赋洛神”射唐诗“宓妃留枕魏王才”,面底出同一典实,曹植见到甄后所遗玉镂金带枕,睹物思人,写下《感甄赋》(又名《洛神赋》)。这就是百川先生所说的“直出直入,底面互证,毫无谜趣。”

  九、晦涩艰僻

  灯谜要具有可猜性,在浅与涩上要把好这个度。除了百川先生提到的几位名家之外,我们再看看其他几位谜家是怎么说的。施济群《射虎偶忆》:“撰谜不难于晦,过晦则人皆望望然去之;索寞寡趣亦不难于浅,过浅则面糊未干,便被射者揭去,均非寻乐之道。法当似易非实难,以难而实易,使射者稍用心思,然后猜中,则颇有深味。”花侬《文虎丛话》:“谜之一道,宜随机为之,万不可有意,有意为之,不穿凿则深晦,不板滞则浅陋,其能自然有味者鲜矣!谜语又不贵深刻,深刻则似有意难人,非游戏事也。伧夫不解,务求艰深,使人如坠五里雾中,实为通人所讥。”韩振轩《小琅嬛仙馆谜话》:“灯谜贵深入显出,言下了然。过于肤浅固不值方家一笑,倘过于晦僻,非加以说明闻者莫解所谓,则亦味同嚼蜡。”他们对灯谜的浅与涩做了一番比较,得出的结论,相信并不难理解。

  王袖沧《不变色斋谈虎》:“谜以使人猜得着为佳,若苦思恶想百猜不着,则非病隐僻即苦生涩,不得谓之佳谜也。”出谜而怕被人猜中,射谜而思求猜中,制谜者与射谜者之心理背道而驰。所以,百川先生说灯谜的“晦涩艰僻”是与生俱来的毛病,与其“隐”的本质有关。沈中路《谜话拉杂谈》:“故制谜不难,欲求深入显出,能合普通社会之心理,既不入于晦奥,又不流于肤浅,斯真颇费踌蹰矣。”此语道出制谜难与不难之矛盾。

  百川先生还提到谜目冷僻的问题,即所谓的冷知识。四书五经在清季人恒以读之,而在现今则鲜有问津。北平射虎社谜家彭作桢对古阶平《谜话》所选之僻谜,颇有意见,他在《翘勤轩谜语》就说:“窃恐猜谜者必携各种姓氏书逐一查看,始能中的,此为余所不敢赞同者也。故人名以见诸习读之经传及流行小说者为佳,其涉于隐僻者,是概从割爱。”孙笃山《惜今轩说谜》:“选底以人之共知者为佳,若僻书冷句,非注不明,纵有佳面,亦无人射,只可自娱而已。”灯谜题材本就广泛,人有未读之书,制谜还是以熟底为佳,否则会造成冷场。

  十、支离杂凑

  一谜一法,固大可不必;一谜多法,当忌割裂、杂凑之病。支离杂凑,表现在一谜多底(即集锦谜),以及谜病第二十五种“一谜多目”。集锦谜所集谜底不宜过多,“????”射“或曰:寇至,内无怨女,许子冠乎?其间不能以寸,苟完矣,吾与点也”,薛凤昌认为:“虽极工巧,而究嫌板滞。且集句一多,射者益难得中,是不可以为训。”一谜多目,百川先生说:“赏释之间因其谜底性质不同,支离杂凑,而抵消它的韵味。”沪上谜家屠心观也有论断,《文虎闲话》:“一谜而射二底,最好能在同一部门,其上下句连贯者,则为尤佳。……至若东拼西凑,合各种部门杂拾而成者,殊为乏味。”

  还有就是柯国臻老所提出的断气谜,谜底一部分会意、另一部分拆字,与一谜多扣相去甚远。所谓的一谜多扣,是一个谜底,运用多种方法扣合,而不是将谜底的前后割裂开来,用不同的谜法去分扣。百川先生所举的谜例中,还有就是一部分谜底别解、另一部分谜面别解,“像被斫了一刀的虎巴,抛甩不得”,令人生厌。

  十一、穿凿牵合

  穿凿附会,释义牵强,百川先生《“意想当然”制谜大忌》一文,直指其缺点:“制谜者若一味隐晦,凭一时感觉,强行牵合,挂猜时令人百思莫辨,徒费神思,披露时面底对释,似是而非,强作解人。”其例选自武汉《文虎半月刊》上鲍奉严所撰《百八骊珠集》,为北派谜,限定七字扣泊号带名,强之为谜。对此,对北派谜颇有研究的翁偶虹说得比较透彻,《暂舒眉斋谜寄》:“北谜之失,失于粘字。粘字者,取一名词而两断之,以一字隐一字也。……射谜者几不能以正宗射之,推究其症结,盖北谜之面,只限七字,七字之中,须隐七八字或十余字始足成格,宜乎,饾饤獭祭,枯燥之味也。”又要照顾谜面的顺畅,还要顾及长底的扣合,顾此失彼,反受其累。

  十二、藏头露尾

  制谜为避露春,将面底相同的字删改,但不得与原文事理相背,不脱原意,这是允许的。但这样的谜容易被人找到“谜眼”,失去了灯谜藏匿的本意,所以说很难称得上佳谜。笔者写过一篇短文《小议半句入面谜》,以“西出阳关”射作家连作品“路遥人生”,谜法取有承启法的特点,应遵循谜面必须成文的原则,不能因为扣合上的需要而随意割裂成句。更有甚者,竟将谜底割裂成半句。张起南说:“盖谜至用格,已非所愿,则此等皮匠手段,更不欲为。”古人诗句本属完整,七言诗施以腰斩之刑,中间一字分拆,竟将其生生割裂,斯落下乘。

  十三、扣义不确

  “谜无论何种名物,何种体格,总以确切为主,否则误人神思,殊属罪过。”(张起南《橐园春灯话》)百川先生觉得,现在的谜作,“扣义不确”随处可见。古人做谜,是讲究“六书为经纬,训诂作枢机(且不论六书诠谜的局限性)”的,推敲字义,方能入谜。现在有不少的谜作者追随大流,不去辨识。例如,“钟情”可以扣“爱”,单一“钟”字是表达不了“爱”的含义,以及前面所提到的以“云”扣出“龙”,以“风”扣出“虎”,龙吟祥云出,虎啸谷风生,而不可以倒扣。

  十四、扣义未尽

  “扣义未尽”,往往谜面使用成句,面上抛荒,与“扣合空泛”有着相似之处。徐仁铎《龢佛说谜》提出七忌,第四忌是“忌闲字”:“即底面合扣,恰到好处,增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也。”这与古人选美的标准同出一辙:“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孙笃山《惜今轩说谜》:“面固宜整,然不容有闲字剩义,即虚字亦须注意。长面或用诗词,前人多有之,但嫌闲字太多,若能丝丝入扣。”孙笃山还说:“底中绝不能容有闲字剩意,较面尤严,底中虚字能作别解尤佳。”谜面和谜底,都不允许出现闲字,若谜底出现闲字,当归为“扣义不确”。

  十五、神气不即

  徐枕亚《谈虎偶录》十忌中有“忌神气不全”,谜话里有两条谜称其“神气未足”。一是以“卧龙去后竟无人”射四书一句“遂有南阳”,南阳本指地名,在山东泰安西南一带,别解后仍指地名(地属河南),“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以卧龙扣南阳是否妥当姑直不论,谜面大意说的是诸葛亮死去之后蜀国竟无人能担起这辅佐之职,谜底扣合神气焕散,无怪乎要受人指责了。二是以“旅囊如洗长途杳,心怯登临不敢前”射四书二句“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谜底解作:虽然想(旅行)却没有可供使用(的钱财),将(登临)山川(的计划)舍弃。其扣合太过大拢意,不借助“旅行”“钱财”等实词,则不能贯穿整个谜面的意思,传神不到位。正如百川先生所言:“以成句为面而又借助章旨扣合的,对其相关句子的内在关系不明确,随便使之前后扣释,势必犯此弊病。”

  十六、褒贬失当

  “变意愈远,谜意愈浓”,褒贬违和,以“海峡两岸盼统一”射“非分之想”,政治上就不过关,只有枪毙。“不负少年头”射“快刀、汪可受”,为客居沪上的扬籍谜家薛寒梅所制,这是他老人家解放前参加虎会时所制,并且被评为佳谜。或许他在汪伪时期接受过统治,没有意识到谜面颂扬汉奸,不宜予以褒扬。这是在特定时期的产物,现今看来,的确“涉嫌褒扬”。个人管见,其谜面底扣合并无褒贬失当,如果你想象成“快刀被斩,汪精卫正可受此一刀”,不啻刺杀汪精卫之场面,表达恨意,逆转底义,亦不失一条好谜。

  十七、通假相犯

  通假相犯实即露面,只不过比较隐蔽,不易被人发现。前人有刻意为之。徐枕亚《谈虎偶录》:“古文简单,一字每有数解,如‘阵’字通‘陈’,‘沉’字通‘沈’,此其例也。以此制谜,用替代之意,颇亦不俗。‘古文无阵字’射四子人名一‘陈代’,此前人所制者也。‘古文无沉字’射射四子人名一‘沈同’,‘古文无閒字’射四书一句‘一間耳’,此余所制者也。又以‘贾’字射新名词‘代价’,亦尚可通。”孙玉声在一次谜会上,遇到一事,甚至觉得超过原底,曹叔衡《续海上文虎沿革史》:“前年大中社悬虎时,玉声丈亦有面,为‘落红成阵’一条,射字一,董翰一君射为‘陈’,盖以‘陈’字加一朱圈,读与‘阵’字通。玉声丈竟亦从董君之意,后并揭出原底为古文‘展’字,乃写作四工字者(注:即㠭字),红字落去偏旁并作四工字与成阵之意,亦殊贴切,惟微嫌其为古文,特故舍之。”这是比较极端的例子。

  通假字有时因字形相似,如采用拆字法扣得另字,字义并不互串,当不在此列。此类谜病,有其面底相犯的特殊性,故而百川先生单列一章。

  十八、用格相犯

  此为面底相犯的另一特例。灯谜的原底并不能真正扣应谜面,借助谜格以后,过渡的谜底才是真正的谜底。那么真正的谜底与谜面也是不能有重复字的,格助谜活,而不能助其死。“竹篱茅舍自甘心”徐妃格射市名“邯郸”,本来徐妃是半面妆,用格之后竟露出谜面真容,真让人又可气又可笑。

  十九、认错字形

  古人用拆字,不仅谜面不通顺,而且对于字形的扣合也是很宽松的。张起南那个年代,“起”字从“走”从“巳”,不能混代,也是有相类似争议的。在1931年上海《文虎》半月刊上,两位潮州谜家就有过争论。张惟一《别有会心室谈虎》:“谜字从言从迷,犹云言之迷也,故制谜者,以空灵为妙,然过于支离,适足贻笑大雅。如:昌为二日,州为三刀,火为八人,犾为二犬,四为横目,真为直人,敬为苟文,楊为木易,犯为犬旁巳,蘭为门東草,氏为民无上,吴为天有口,勉强牵合,虽美无取焉。”后来张惟一又把该谜话登载在潮州《大公报》上,郑雪耘看到后,以畊厂的笔名写成《与医痍论文虎拆字书》,与张惟一展开讨论:“王浚之梦刀,亦谢安梦鸡、丁固梦松之类,质言之,则隐语也。薛综之口天为吴,借字形为谐语,《正字通》已言之矣。文虎之道,导源于古之谐讔,则亦未曾有所不合。故鄙意于此类拆字,确有所本,无伤大雅者,似不妨得以引用之也。”

  又如,亢聘臣《纸醉庐春灯百话》:“作谜亦有误用字义者,如旧谜‘佳人口角抹胭脂’隐四子‘唯’,因读本恒用朱圈上声,甚有思致,但‘隹’实不可作‘佳’;‘重阳’隐‘肢’字,用《尔雅》‘十月为阳’,但‘肉’实不能通‘月’。此外其例尚多,要皆不可为训也。”当今的谜法,则按国家颁布的字形来扣合,隹佳有别,月不作肉,前谜不通,后者是扣得住的。

  百川先生《横看成岭侧成峰》一文,姚劲秋之“衣衫脱去人如玉”双扣“解珍”,“珍”字本从玉,“如”可别解成“到来”,作抱合词,可不作“王状如玉”解。

  二十、一谜多底

  猜谜一名商灯,谓商量于灯下,有猜谜者,所揭之底胜过原底,亦不必固执己见。徐朗秋《制谜漫谈》:“制谜人的思考力,一定要很精细,一个新谜制成,一定要自己先猜一猜,谜面同谜底扣的是否贴切,假如一个面有两个以上底子可以猜的,或谜底的字义不能完全扣合,都不是好谜。”《“一谜二底”辨》:“总之,经过制猜双方的商榷,择善而从,终究只用一底——一个与谜面铢两悉称的谜底。”当今的华清杯、风云杯谜赛,也会出现一谜多底的情况,有不少是造底谜。因为造底谜的缺陷在于,与之匹配的词组并不固定,它们之间是柔性组合,可以这样说,也可以那样说,有时不得已,用第几字第几笔来作限定。

  二十一、一谜多格

  随着灯谜的不断进步,谜格的使用也越来越少。李笠僧《谈虎百则》:“隐语用格局,下乘也,必底面皆有可采处,或谜面现成,谜底非用格不能吻合者,而后偶一为之。”萍社时代,大世界之灯虎就因做得过多、过烂,而常用一谜多格的情况。孙玉声《海上文虎沿革史》:“如《春谜大观》所选之条,尚在最初时期,所谓艰深格多之谜,尚不数数见。入后则司空见惯,二格三格之谜,视若泛常矣。惟是制谜非易,而射谜尤难,谜之取材,既广博无垠,苟非稍有界限,则暗中摸索,重门叠户,彷徨歧路,有何兴趣?”灯谜提倡自然美,矫揉造作,“弄得像个严重伤残的病人一样”,是病态的、丑陋的。

  后面九种谜病,多因前人谜话阐述不详,本文不再论及。

  很多谜人缺少对灯谜知识的学习,更谈不上对灯谜理论的研究,没有正确的佳谜观,做出一些病谜来。他们讳疾忌医,听得掌声,听不得批评声。百川先生敢于做谜坛的啄木鸟,其勇气可嘉。先生自言,为了写《谜病例话》,翻阅了大量的近今谜刊,同时也认为,只有博览群书,才能精通谜道,才能去普及,因为只通晓谜法,那是不算精通谜道的。我们要向百川先生学习,作为谜人,应当多读书,自觉抵御不良风气,多制一些精品谜作来。

  最后,请允许我借用文木先生的话,来作为本文的收尾:“(《谜病例话》)开系统批评之先河,为郑氏谜学立言,谜界奉为圭臬。”这是对百川先生为中华灯谜所做的贡献,而作出的客观评价!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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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屠心观.文虎闲话[J].虎会,1949

  [25]翁偶虹.暂舒眉斋谜寄[N].益世报,1930.8-10.

  [26]徐仁铎.龢佛说谜[N].京报,1919

  [27]郑雪耘.与医痍论文虎拆字书[J].文虎半月刊,1931

  [28]亢聘臣.纸醉庐春灯百话[M].1919

  [29]徐朗秋.制谜漫谈[J].广播周报,1934

  [30]孙玉声.海上文虎沿革史[J].文虎专刊(文虎半月刊),1930-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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