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之雄灯谜研讨会论文一等奖

费之雄五个灯谜理论观点的现实意义
苏德友
关键词：费之雄  汉字  创新  大众化  多样性  佳谜观  现实意义
摘要：本文对费之雄提出的5个灯谜理论问题，进行了分析和探讨，肯定了这些灯谜认识的创新性和现实意义。
费之雄先生的灯谜大著《雄虎》，是一本十分重要的灯谜专著。说它重要，是因为费先生在这本书中，站在不同角度，从18个不同侧面，做了灯谜创作实践和灯谜理论阐述，全面地深入浅出地对灯谜进行了全方位的分析。尤其是一些重要篇章，如：《虎白·灯谜自述》《虎纹·灯下拾零》《虎斑·谜之数》《虎步·猜制灯谜三十法》《虎姿·灯谜活动形式二十种》《虎翼·灯谜之格与形象思维》《虎迹·成谜经过》《虎趣·灯谜百味》《虎啸·各类谜文》等，已经构成了灯谜学所包含的谜形学（《虎翼》和《虎白》《虎纹》中的部分格言式论述）、谜义学（如《虎步》）和谜用学（如《虎姿》）的基本理论框架。上述这些篇章都较早地在中国谜界发表，成为当时乃至现在学习灯谜和研究灯谜理论的重要参考资料与依据，对于灯谜这门古老而又年轻的汉字艺术起到了很大的传播、普及和指导作用。
费先生的这些论述，许多现在看来仍然特别重要。费之雄先生才思敏捷，深得谜中三昧，创作了不少脍炙人口的经典灯谜作品，限于征文篇幅要求，本文只是选取其少量经典谜作作为范例在本文中举出，他的灯谜作品的全面评述只能有机会再专文述及。本文仅从《雄虎》一书《虎白》《虎纹》《虎啸》几个章节中，摘取费先生具有创新意义和现实意义的5个重要灯谜理论问题加以分析探讨。
一、关于灯谜的结体与性质
1、汉字是灯谜的骨骼
费之雄在《虎白》中说了一句特别特别重要的话，“文字——是我的骨骼”。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七个字的意义，它关乎到汉字作为灯谜符号在表达平面和内容平面的性质。
费之雄的《虎白》，实际上是借虎口发己言，谈自己的灯谜见解。
著名语言学家赵元任在他的论文《汉语词的概念及其结构和节奏》中说，“什么是一个‘字’？一个字总是一个音节，通常还有一个意义”。“汉语是不计词的，至少直到最近还是如此。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字’是中心主题，‘词’则在许多不同的意义上都是辅助性的副题，节奏给汉语裁定了这一样式。”[i] 赵元任关于“‘字’是中心主题”的命题，为汉语研究不为“印欧语的眼光”所左右，建立中国自己的语言学理论打下了理论基础，也为灯谜是以汉字为中心的艺术打下了理论基础。
费之雄还说，“汉字存在，灯谜亦存在”。“汉字浩如瀚海，生活丰富多采，新事物层出不穷。——谜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强调了汉字在灯谜中的核心、基础的“谜源”作用，这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至今仍具创新的意义。
显然，费之雄的对汉字在灯谜中地位，起码在感性上有高度清醒的认识。
2、汉字是灯谜的母亲
费之雄在《虎白》中进而又说，“‘汉字’是我的生母。我依靠她——一字多义、多音和形体组合的特征——而发育成长”。还说，“所有诗词文字，以及各种物类名称，一经我手，都失却了本性。”这些论述简要地说出了灯谜形体结构的性质和原理，话语不多道理深，通俗地向群众介绍了谜圣张起南关于灯谜性质和原理论述。
张起南先生讲：“作谜者如化学家之制造物品，一经锻炼，即变其本来之性质。无论圣经贤传，大义凛然，一入制谜家之手，则颠倒错乱，嬉笑诙谐，无所不至。盖谜底决无用本义者，若用本义，即不成为谜矣。使道学先生见之，有不裂眦透爪，嗔其污蔑，指为罪过者乎。故迂拘之士，不可以言谜也。”[ii]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费之雄对张起南解读和延伸。
笔者最近几年学习和研究语言学、符号学，认识到汉字和汉字变义对灯谜的重要性，认为灯谜的本质实质上是汉字变义的艺术，所以越发觉得费之雄关于汉字在灯谜中的作用认识的重要意义。
3、费之雄关于汉字在灯谜结体和性质上重要性的认识，不是凭空的想象，来自他的艺术实践，而且不仅仅是灯谜艺术的实践。费之雄先生集书家、联家、谜家于一身，而这三种艺术都是中国特有的艺术，三种艺术也都是建立在汉字的基础上。书法主要研究和表现汉字的形体，楹联主要研究和表现汉字的组句和音韵，而灯谜则是在汉字的基础上研究和表现汉字的意义。三者的起点都基于汉字之形，这是费先生之所以一通而三通，同时成为三个不同艺术门类专家的缘由之一。
二、关于灯谜创新
1、灯谜创新的主张
费之雄《雄虎》书中的《虎纹》一章，讲的是谜理。纹，纹理，理。“虎纹”，灯谜的道理，谜理。全章是富有哲理的格言式叙述。费之雄说，“制谜，最可贵的是创新”。他进一步解说灯谜创新的概念：“谜要避俗，更要避熟：做别人所没做过的，不做别人所已做过的。做别人所不能做的，不做任何人都能做的”。笔者看出，其中关于“避熟”的提法，就有费先生书法艺术实践的启示，曾熙就认为沈寐叟书作“工处在拙，妙处在生，胜人处在不稳”。这里的“生”即是不熟之意。费之雄是书家，把书法创新的理念移植到灯谜创作中来，为灯谜创作理论注入了新理念。
2、灯谜创新的方法
费之雄的灯谜创新方法是：“初循谜法，继融众法，再破成法，乃上上法。”“模仿，是开始制谜所不可避免的。但应该竭力去避免”。费之雄认为，“优秀的制谜者，永远是“谜路”的开拓者，他勇于到处女地去开垦、耕耘，去播种新的种子。去创作具有时代气息的谜。——用新事物作谜，人们永远是举双手赞成的”。这些灯谜创新的论述和经验做法：入法、出法、创新法，做迷路的开拓者，开垦灯谜的处女地，用新事物作谜等方法路径，是费氏总结灯谜创新的规律，对初学灯谜者有传授“秘诀”作用，对于资深谜人也不无启迪。
3、在灯谜实践中的创新                                      
费之雄不但在灯谜理论上有创新，还是灯谜实践创新的开拓者。比如他总结的灯谜活动形式20种，他提出的灯谜创作“破格”法，等等。还有创造了一个灯谜新词汇“谜素”，他说“由谜素构成的谜，有其自身的语言、逻辑、情理……”，显然“谜素”这个词是指谜眼，别解的潜质，能够产生变义的那个或那几个汉字。
三、关于灯谜大众化
1、灯谜大众化的理由和方法
大众化和文人化，一直是谜界争论的一个话题，费之雄先生在《虎纹》一章中发表了自己关于灯谜要不要大众化很怎样面对大众问题的见解：“只有灯谜面向大众，大众才会欢迎灯谜。谜面看得懂，谜底不陌生，扣合入‘情理’”。
那么，怎样大众化呢？费之雄回答：“多采用群众喜闻乐见的事物作谜面；多采用群众习闻常见的事物作谜底”。
2、把灯谜大众化提高到灯谜评佳的层面认识
 费之雄特别重视灯谜大众化这个问题，他说，“灯谜是广大群众的精神食粮之一，既然需要它，就应该好好培植它”。他甚至把灯谜是不是大众化了，作为一项灯谜评佳的标准来认识。在《虎纹》一章中明确地指出：好谜“要经得起时间和群众的考验，群众不承认的，决不是好谜！”
3、大众化灯谜实践
费之雄的谜作，谜面一般都较精炼，自撰面和自拟诗联句较多，谜面很少用引号，有的成句也未用引号，而用成句的谜也多用白描手法。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谜作是为了让人猜的。我们举出一些谜例以说明：
“翘须（现代人名）胡子昂”。“须”是胡子，使用顿读猜出“胡子/昂”。“加了两个，反成一个（字）固”。“固”加了两“个”，成“箇”， “箇”是“个”字之异体字。“点蚊香，装纱窗，用尽灭蚊器（口语）就是不买帐”。面句讲用尽了灭蚊之法，就是不买“蚊帐”。底中“帐”字别解。“情侣照（影视用语）中意合拍”。情侣照是男女互相中意了才两人一起拍摄的。底中中意两个名词变为动词扣合谜面。
上面几个谜例都是取材于日常生活，很接地气，百姓没法不喜欢。有些谜底文雅的谜作，费之雄也把它做得雅俗共赏，让群众喜爱。如，他在全国《趣味灯谜大赛》中获特等奖的经典谜作，“双胞胎忘了做记号（陶渊明文句）先生不知何许人也”。双胞胎面容酷似，分娩后若忘做记号，真不知哪个是先出生的，哪个后出生的。底句“先生”原为称谓，底中别解作“先出生”后，幽默风趣。另一则雅俗共赏的经典谜作“休止音符用得妙（七言唐诗句）此时无声胜有声”，也获得了大众的欢迎。
四、关于灯谜风格的多样性
1、对灯谜风格流派开放包容态度
费之雄认为灯谜的风格可以“或庄、或谐；或工、或巧；或雅、或俗；或土、或洋”无所不包，这是一种开放包容态度，意即只要您的谜作符合庄、谐、工、巧、雅、俗、土、洋各自的特点规律，俱是可取的，没有风格流派上的高下之分。这样的包容态度，必定会迎来谜苑百花齐放满园春的繁荣景象，而不是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萧条。
2、费之雄多样性灯谜创作实践
我们试举一些谜例来说明费之雄灯谜风格的开放包容：“海瑞、况钟、包拯（字）簾”，属庄，面句三人均是历史上著名的廉吏，是庄严的政治问题。“千里送鹅毛（成语）不近人情”，属谐，褒贬相去甚远，让人猜出后忍俊不禁。工整的如，“不是门，也是门（字）扉”，形意双扣，工整严谨。巧妙的如，“思想家、音乐家、数学家，同在一个国家（外数学家）歌德巴赫”，歌德是著名诗人、剧作家、思想家，巴赫为著名音乐家，歌德巴赫则为著名数学家，且三人均为德国人，纯属巧合。典雅如，“卢前王后（字）上”，大法白描，实用拆字，有典未用故作迷惑。通俗如，“除夕即是岁末（字）多”，除夕是一年最后一天，妇孺皆知。土的掉渣的如，“一毛钱如厕（四字常用语）十分方便”，“一毛钱”射“十分”，“如厕”不是小便便是大便，都是“方便”，风趣之至。洋气的如“上班穿工装，下班换便装，晚会着西装（医药用词）日服三次”，一日换穿三次衣，晚上还着西装，绅士得不得了，谜中“服”字，面作衣服、底作服药两解。这些谜例说明费之雄不但倡导开放包容的灯谜风格，也在灯谜创作实践中做出了表率。
3、费之雄关于现成诗句和自撰诗句的认识
费之雄在《诗谜浅说》那篇文章中，把诗谜分作五种情形：现成诗句为面，现成诗句为底，现成诗句射现成诗句，整首现成诗为面，自撰诗句为面。他说，“以现成诗句为面，作谜时常从面句入手，各个谜素务必落实，不使闲文抛荒，与题旨遥相呼应”。“把诗句作为谜底，作谜时常从谜底解析，再行设面”。“以诗句猜射诗句，必须对诗句有充分的积累，才能应用自如，这类谜以意扣为多”。
在这里，费之雄把自撰诗句和古诗词句摆在同等稍后的位置，这不能不说是对自撰面谜的器重，在某种程度上在惟带引号面句评佳的水池中投入了一块石子，有点儿“投石冲开水底天”的意思。
五、关于佳谜的认识
在《虎啸》章中，费之雄有篇叫《灯谜“新奇乐”》的文章，表达了自己对灯谜的认识。当时，上海电视台在星期六有个电视栏目，名叫“新奇乐”，很受广大观众欢迎。吴语“星期六”与“新奇乐”同音，费之雄借题发挥，形成了自己的对灯谜的认识：“新者：取材新颖、富时代感、另辟蹊径、有独创性。奇者：出人意外、合乎谜理、构思巧妙、出奇制胜。乐者：兴味浓郁、引人入胜、令人捧腹、妙趣横生。”如果用费之雄另外两句话来诠释“新奇乐”，那就是，“多说别人未曾说的、说不出的、说不好的；少说别人已说过的、任何人都能说的。”
费之雄认为，谜面，“竟可以是一首扣人心弦的诗，也可以是一幅美妙动人的画。万物无不可入谜”。谜面要有诗情画意。“一则好谜，它总包藏着一个智慧的精体；一则好谜，必然能给人美的享受，甚至能使人终生难忘！”谜作要有美感。
佳谜问题实际上属于灯谜美学的范畴，费之雄在长期的灯谜创作实践和灯谜理论探讨中，提炼出自己的“六味”佳谜观：“制前‘百般调味’，制时‘千般入味’，制后‘万般兴味’；猜前‘耐人寻味’，猜中‘发人体味’，过后‘令人回味’。个中三味，便是谜的滋味。”费之雄所讲的“味”，是中国传统美学范畴，指审美体验、审美特征、审美力量。在灯谜审美活动中指体味、玩味，是审美主体进行审美的内心体验。“味”也指作品的含蓄蕴藉之美。[i]
前面已经述及，费之雄还提出了一条灯谜评佳的黄金标准：“要经得起时间和群众的考验，群众不承认的，决不是好谜！”
费之雄的这些灯谜观、佳谜观，经过时间的检验，已被好多谜友借鉴参考。
结束语
费之雄先生集书家、联家、谜家于一身，深谙汉字艺术，又得家父的灯谜“遗传”，还具灯谜求异思维、联想思维的天赋，加之他长期的灯谜创作、理论研究实践和与时俱进的创新意识，使他具备了敢为人先的勇气，能为人先的实力，善为人先的“技术”，以及实为人先的行为和成果。他提出的上述灯谜论述至今具有创新意义和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 赵元任.赵元任语言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893-906
[1] 张起南.橐园春灯话.漳州:漳州灯谜协会,1986; 34
[1] 耿庸.新编美学百科辞典.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9:113-114 
 
 
作者：苏德友，宁夏银川市第三人民医院内科主任医师（退休），中华灯谜学术委员会顾问、宁夏灯谜学会会长、银川市文联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