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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 韦荣先老师(乔北海)

By wolf •  2020-02-03 14:52:45 •  702次点击

忆 韦荣先老师

我从谜至今已经三十年了。三十年来,接触到不少谜人,但给我印象最深、令我敬仰和终身难忘的,是我的师傅韦荣先老师。

我是从上高中开始接触灯谜的。到了大学,兴趣更浓,凡是有灯谜活动,我都踊跃参加,渐渐地对灯谜有了一些了解。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沈阳一所中学任教,由于周边环境所限,很少接触灯谜。直到1976年底,才真正步入了灯谜之门。

76年底,韦荣先老师在沈阳发起组建灯谜小组,我偶然得到消息,立即报了名,参加了成立会。虚心拜韦老师为师,开始在师傅的直接指导下学习灯谜。

师傅当年已经66岁,身材魁梧,为人谦和。古铜色的脸上满刻着慈祥、智慧和沧桑,是一个和蔼宽厚的仁德长者。

师傅从上世纪四十年代就主办谜社,对灯谜造诣颇深。德高望重,满腹经纶,是英名远播的一代灯谜大师。他老人家制谜非常严谨,一丝不苟。一再要求我们,要有严谨的制谜态度,宁缺勿烂。我们小组活动频繁,每周一次,活动内容有个人创作、命题创作、内部交流、灯谜讲座、对外展猜等,对组员的谜作,韦老师总是逐一认真点评,肯定成绩,指出谜病。合格的详细登记在小组的灯谜创作簿上。记得有一次,我做了一条谜:风吹草低现牛羊(字)蓄,师傅看后说,风吹二字是闲字,属于谜病。我一听,明白了,事情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又一次活动时,师傅对我说,风吹二字不算闲字,风吹是草低的原因,那条谜成立。当时我非常感动,一周了,师傅还记着那条谜,这种严谨、认真、自谦的态度和诲人不倦的精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还有一次,师傅拿出一条灯谜让大家猜:室内兰花浑如画(字),结果谁也猜不着。师傅说是“宓”字。大家还是不明白。师傅说,宝盖可以扣家、室、房屋。古人造字宝盖就是房子,室内有女,安也,室内有豕,家也。他接着说,此谜关键是“必”字,古人云:画兰花如“必”字,兰花的花瓣潇洒,用“必”字比喻画中兰花,非常形象。师傅的这些话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来搞灯谜要有各方面的知识,知识面越宽,学谜就越容易。我模仿师傅做了一条谜:西楼新月兰如画(字)秘,这条谜从未示人,让它沉睡了近三十年。因为怕别人不理解,即使你加以解释,也怕别人不接受。如今谜坛知道“画兰花如‘必’字”的,不知能有几人!

在师傅的培养熏陶下,我很快学到了不少灯谜知识,打下了较好的基础,懂得了什么叫“当头典”,什么叫“坐地虎”, 什么叫“底面不投”等等。

关于谜格,他老人家多次说过,谜格是为谜病而设的,也是为纠正谜病而用的。要尽量少用谜格,更不要刻意去做带格的谜。唯独对卷帘格,他老人家情有独钟,认为是艺术创造。有一次活动结束时,师傅出了一条谜,让大家猜:函授(常言)(卷帘)当时没人猜中。在骑车回家的路上,我边走边想,结果骑到了马路沿上,摔了一下,我扶正车子,还在想,忽然灵机一动想起来了——讲信用,对!我高兴得忘了疼痛。

有一天,我去找师傅,师傅正忙着给新华字典编辑部写稿。一问,我才知道,新华字典每次改版,编辑部都给他老人家来信,征求修改意见。啊!师傅原来是个了不起的文字学家!这次新华字典改版,师父就寄去了修改意见50多条。

师傅是个书法家,在辽宁省,数前几名。他写的谜条,经常被别人要去收藏。他经常说,做谜要象写字一样,先学楷书,把字写端正,然后把字写好看,最后再学行书、草书。做谜首先要把谜面搞通顺,扣合搞严谨。这谜就算工稳端正,若在修辞上下些功夫,就是好谜了。再加上新的手法、技巧,才算佳谜。

谜面顺,扣合严,是师傅一再强调的制谜原则,也是对灯谜的最低要求。比如一个人,楷书还没写端正,就要写草书,那就象瘸腿的人跳芭蕾舞一样,是不会给人以美感的。

现在确有一些谜人,不在谜面通顺,扣合严谨上下功夫,一味的标新立异,谜面华而不实,表意不清,念起来拌嘴搅舍。甚至语法不通,斧凿之痕严重。在扣合上牵强附会,闲字层出不穷。这不正象瘸腿的人在跳芭蕾吗?这种谜,底气不足,正象那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是不会有生命力的。更有一些人,到处倾倒垃圾,污染环境,把文明高雅的灯谜糟蹋成污秽不堪的脏物,不能不说这是灯谜的悲哀。

因为我是初学,年龄又较小,在我们组里,师傅只把我一人当作他的学生。为了培养我,有时还把我叫到他家里去补课。记得我第一次到他家去,看到屋里很多字画,多数是他亲手画的。一问才知道,师傅退休前是博物馆的美工,一辈子写字画画。他老人家拿出一本谜册让我看,是他自己亲手装订的,八开大,厚厚的。封面是他老人家精心设计、绘制的,前头几页是许多名人的题词、题诗,再向后翻,每一页都画着许多精美的谜签,五颜六色,大小不一,谜签上有花边云图,布局精巧,一页大约五到十条,每个谜签上写着一条灯谜。这简直是灯谜的殿堂,我大开眼界,爱不释手。问师傅,这么一大本,要画多长时间呀?师傅说,这本才一年,还没画满。说后,老人家陷入了深思之中。我的话勾起了他伤心的回忆,他沉痛地说:文化革命时“造反派”把他当成“反动权威”抄了家,几十年积累的二十多本谜册,还有许多字画,都让他们给烧了,这是去年才开始制作的。他说:“别的我不心疼,最心疼的是我的谜册呀,永远无法补救了!”说着,刚毅的脸上流下了酸楚的眼泪。我不由得鼻子一酸,也落下泪来,心中顿时涌出满腔悲愤!强盗啊强盗,你们烧掉的岂只是谜册字画,你们烧掉的是老人几十年的心血,烧掉的是宝贵的文化艺术,烧掉的是中华文明,是老人的心啊!这件事我每次想起来,心情都十分沉重。

韦老师还精通诗词、对联,给我们讲过许多轶闻趣事。他讲过两个对联的故事:过去私塾也有对对联,不过不叫对对联,叫“对课”。先生和学生面对面口头对答。有一次,先生出了个上联“两蝶斗”,学生听成了“两碟豆”(两盘子豆),马上对了个“一瓯油”。(一罐子油)先生说,你听错了,我给你添两个字你就明白了:“花间两蝶斗”。学生说,我没听错,我也添两个字你就明白了:“水中一鸥游”。这个学生反应够敏捷的了,这个对联也够巧了。还有一个先生,给学生出上联曰:枕头,学生对:扶手(即手杖)。先生说:枕枕头,学生对:扶扶手。先生说:头枕枕头,学生对:手扶扶手。先生说:头枕枕头头,学生语塞。先生终于把学生难住了。老师讲的生动活泼,我听得津津有味。后来韦老师曾在刊物上给这个“头枕枕头头”的上联征过对,应征者寥寥,其中对得最好的一条是:“手打打手手”,也不如上联自然。有兴趣者,不妨试对一下。

韦老师最好的朋友是兰州的马啸天。两人在报刊上猜谜相识,互相仰慕,通信几十年,成为至交。后来终于在谜会中相见,两人热泪纵横,紧紧拥抱,传为谜坛的一段佳话。

师傅经常带着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他的谜作。我很想看看,又不好开口。有一天,我终于鼓足勇气向师傅借阅,没想到师傅很痛快的给了我。我欣喜非常。师傅说,这些谜大多是对外让群众猜的,比较容易,好谜不多,你看后下星期还我。我回去后,费了几个晚上,全把它抄了下来,到现在还仔细珍藏着,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本想选出一些公著于世,又有许多顾虑,一是这些谜是“偷”来的,师傅说过,是对外展猜的,能否代表师傅水平?二是没经师傅同意,不知该不该外传。三是其中一些谜师傅后来是否发表过,不得而知,再发表不就重复了吗?四是有那么一些人眼高过顶,看后也许会说:“什么谜家、大师啊?不过如此!还不如我。”这不有损师傅的形象和英名吗?

1978年初,因为工作调动,我离开了尊敬的师傅。临行,师傅一再嘱咐我,到了新的地方,一定要把灯谜坚持下去,要把当地的灯谜活动搞起来。我做得很不够,愧对师傅的教导和栽培。也难以报答师傅的恩德。

我跟师傅学习只有一年多,对师傅的了解很肤浅。师傅就象汪洋大海,而我所写的只不过是大海中的几滴,难以全面展示一代谜家的风范。谨以此献给各位谜友,不当之处还请各位批评指正。

师傅早就离我而去了,我将永远地怀念他老人家。老牛已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啼。我会继续努力奋斗的,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为灯谜事业献出自己的微薄力量。

                                                      20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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