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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虎情深忆旧踪

By wolf •  2018-05-03 00:22:52 •  1220次点击
真诚交往 友谊深厚

射虎情深忆旧踪
——苏州职工谜协成立60周年忆张荣铭先生
兼谈我的从谜生涯
俞涌
2017年,是1957年1月成立的苏州职工灯谜研究会(当时名为苏州职工灯谜研究组)成立六十周年的纪念,六十年,整整一个甲子。当时发起,筹划成立谜组的谜界先贤耆宿王能父,张荣铭,周宗廉,孙同庆,俞瑞元等先生已先后驾鹤西归,遽归道山。即令是当年风华正茂的青年费之雄,汪寿林,查坤林,沈人安,黄国泓,邱景衡等等组员,历经六十年岁月沧桑,现都已是年逾古稀的资深元老,硕果仅存的顾问了。谜研小组除了在文革浩劫中有十余年停止活动外,其余时间都是持续正常活动的,七十年代后期恢复活动后,成员也在谜事活动中不断纳新吐故,队伍逐渐发展壮大,形成了一支令全国谜人括目相看的劲旅。

较之那些早早涉及灯谜猜射的诸位谜坛先进来说,我下海入谜较迟,参加协会更是在1986年纪念苏州建城2500周年的 “姑苏谜会”之后。虽说,早在五十年代上中学办班报副刋时,曾每期都从上海发行的《游艺》杂志上,摘抄出几则灯谜供同学们来猜射,但那仅仅是小小的课余爱好,当不得真搞谜的。
中学毕业,考上了省城一所有名的艺术院校学画,但六十年代初的三年经济困难情况下,执行“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1962年学校遭解散遣返,同学们被饥馑赶回了原籍。后来我考上商校,毕业后参加工作,因为不甘心一辈子光和算盘、报表及枯躁的数字打交道,工余便上了业余职大,学习修辞写作,走上了民俗和民间文艺研究的道路,搞起了文学。
1981年春,我一篇很不像样的小文,竟有幸的获评苏州市文学创作奖。忽一日,公司的一位青年同事竟来找我,说是她父亲写了些文稿,要我帮助修改。这自是使我大吃一惊,为长者文章润色,又岂是小子所为?惶恐之余,推辞不已。谁知此老却谦逊有加,且约好会面。如期而往,方知这长者便是名闻谜界的苏州谜坛名宿张荣铭先生。荣铭先生十分豁达,見我尚有谦让之态,便道:"这样吧,你既然从小喜欢猜谜,那么自今后我教你猜谜,你帮我改文章,扯个平直,如何?"我闻之大喜。一席话下来,如坐春风,大有意气相投,相見恨晚之感。自此我便一直敬称张老为先生,以师事之,执弟子礼,成忘年交。荣铭先生更不厌其烦地将灯谜知识倾囊相授,我也在他的指教下,随之"下海",正式步入谜途,开始了灯谜的创作和研究。
因我单位距荣铭师府宅不过五分钟路程,故我三二日便要上门请教,当我第一次将谜作《虎紋集》呈上时,荣铭先生便对我的谜作给予了充分肯定。
荒村带返照(字一)时
甘露寺国太招亲(聊目三)刘姓,王成,新郎
披(中药名二)手参,陈皮
柘(中药名二)没石,木耳
云、雾、雪、霜、雨、露、冰(植物学名词二)变态,水生作物
特别对我上述谜作赞不绝口,高兴异常。同时也对一些谜作指出了细微不足:
弄潮儿向涛头立(字一)氽
五更寒(词牌二)三字令,霜天晓角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电视剧三)路障,希望,扬帆
为迅速提高我的谜艺水平,他甚至要我每天至少作谜二十则,正如他一贯主张的:"取法乎上,仅得乎中,起点要高,努力努力"。还谆谆教导,一次次告诫我"做谜要先学做人,要谦虚谦虚,苏州强手如林,你的创作必须扬己所长,避人之锋,别跟在他人技法后面依样画葫芦,不然,学得再像,也只是苏州XX老二,你可按我的约稿信在全国踊跃投稿,以底配面,不要急于参加协会,要墙外开花墙里香,协会会来找你的。"
我非常喜欢张荣铭先生的这些灯谜佳作:
剪翎锁笼中,使看百鸟翔(三国人名二)关羽,张飞
红尘隔断仙消息(越剧名)则天外传
花褪残红青杏小(外国名二)不丹,刚果
侍儿扶起娇无力(食品名)玉环酥
南枝才放两三花(越剧名)雪里小梅香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外地名)辛辛那提
粉香腻玉搓咽喉(电影名)白领丽人
巽下断(泊号一)两头蛇
当他知道我非赏欣赏他的这些会意类谜作时,便对我语重心长地指出:"你有文学功底,原来又创作诗词,我考虑你重点不必多学增损离合,而应多学别解,突出南派会意法。苏州这方面还是薄弱环节"。
因具体实际而施教,字字肺腑,言犹在耳,至今思来,师恩难忘,令人唏嘘。
为了促使我领会要旨,他首先介绍给我读的谜书"范本”,便是"金陵五老"中周问萍,钱燕林,张亚谟先生的灯谜佳作结集。还自告奋勇担保,从高伯瑜先生处借了《橐园春灯话》,《邃汉斋谜话》等谜书给我阅读恶补,增长我的谜识。要知道,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这几本谜学专著可是极珍贵的“谜学秘笈”呀!使我铭感在心的是:凡有外地老谜人来苏看望荣铭先生,他事先总通知我一起去,在他的介绍下我认识了不少当时的谜界大佬,比如沪上的张廉如(余真),周浊,陈振鹏(落落),温州的柯国臻等等。让我得以当面向谜贤求教。更为难得的是,荣铭、伯瑜两位先生,竟然多次将我的拙诗芜词推荐给王溶能父老,并安排拜访。(因王能老和我同学书法家XXX,是王天井巷义巷贴邻,王能老只知我名国卿,而不知即是俞湧)
在荣铭师耳提面命的强化教育下,我非但得以较快地提升自己的谜艺创作水平,还深尝细品到了灯谜之真趣,自此便如醉如痴地爱上了商灯射虎,执谜不悟至今。以至1987年5.1劳动节,我因把泰州谜协的谜书转呈市职工谜协,晚上去参加的谜协活动上,秘书长汪日荣先生一句介绍"大家要想认识的苏州独脚虎俞湧今天回归了,他可不能算新会员啊!"这使我深受感动之余,也由衷地钦服荣铭先生知人明事的远见卓识。
近二十年的交往,我不仅从灯谜创作中学习到荣铭先生严谨的学风,精湛的谜艺,还断断续续了解到他正直的为人,高尚的谜德,博闻强记的謎识及谦逊好学,平等待人的可贵品质。以至为灯谜事业备受磨难的坎坷经历。
荣铭先生1929年1月生于创制檀香扇工艺的"张星记"世家,他聪颖勤奋,好学不倦。张荣铭先生早年即喜猜射,年少在上海学徒时爱上了猜谜,逢有猜射,便四出参加。青年时荣铭先生即开始灯谜创作,因年小而未能参与上海萍社等组织,也无师承,故早期风格,带有谜语形式的江湖拆字谜居多,参加谜组后,与能父老一起切磋,并从高伯瑜先生处,借到《橐园春灯话》,《邃汉斋谜话》后才知道清末民初文人的有关灯谜知识,通过自学及同组内同仁探讨(组内王能父,周宗廉等谜艺由于探讨也慢慢提高了)然后逐渐改变谜风,走上了由江湖拆字一海派一典雅的南派会意创作之路,因不谙诗律平仄,故对北派七字一句的“独脚虎”,基本不创作。

1955年春节,因参与猜射活动而结识了苏州灯谜收藏家高伯瑜,并得以与书法家、谜家王能父相交,从1956年开始,他们几个猜谜积极分子就开始策划联系,准备筹建组织。1957年1月,荣铭先生便正式协助苏州市第一工人俱乐部(苏州市总工会的前身)领导,与俞瑞元,王能父,周宗廉,孙同庆等先生创建起苏州市职工灯谜研究小组。並和王能父共任首届组长。也许是荣铭先生对灯谜事业太执着,太认真,对灯谜太喜爱,在全民狂热投入大炼钢铁运动时,荣铭先生在高炉工作,下班后不顾疲劳而坚持要求调休了去搞灯谜创作,因此得罪了放卫星的领导们,被抓了“典型”。时隔不久,才31岁的他便在“服从分配支援大西北”的口号下,"光荣"而冠冕堂皇地被支援到了青海,在西宁以西500多公里外的都兰县城郊野一个劳改农场去“管教”囚犯。而这一走,便是漫长的20余年,虽说是公安干警,但餐风宿露,荒漠羁旅,其艰苦可想而知。云山阻隔,别妻离子,乡情关切,残卷孤灯,旦夕相伴于他的只有灯谜,荣铭先生硬是凭着他超强的记忆力和颖悟灵性,在一无资料,二无参考的艰苦条件下坚持辛勤笔耕,写作不辍,谜作谜文,便源源不断地凭籍飞鴻邮路,刋载在家乡谜组刋物上。荣铭先生曾说过,在特殊岁月中,那些不幸流落改造的知识分子暗地里也都成了他学习的"活课本",只要善于学习,即使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他的文史知识水平也提高进步了许多。1962年,谜组成立5周年之际,他更是在探亲之际,整理撰写出了自己从谜十余年来的心血之作,市职谜协的第一本谜话《春灯夜话》,从谜格,谜体,谜材,猜谜方法等几个方面以自己的实际经验体会进行总结和阐述。指出"一则谜的好坏,果然要求技巧工整,扣合贴切,然而决定谜的精采与否,能否使人百读不厌的还是决定在谜味的有无"这一真知灼见。
西北荒漠苦寒的管教工作严重摧残了荣铭先生的健康,故才五十出头,他就申请报批,要求提前退休,回到了家乡。和荣铭先生日常相处,给我印象特深的是他的谦逊好学,彬彬有礼,特别是待人称呼,总是尊称,比如对王能老,伯瑜先生,他口口声声都是王老,高老,即如对外地的钱燕林,吴仁泰,柯国臻等先生,他也总是像青年谜人一样,尊之为钱老,吴老,柯老……他的笔名吴下阿蒙,乍看上去似是用典,谦称自己如三国吕蒙,不学少文。但实际意义却是双关,暗指灯谜上的成就,他应排在吴仁泰之后,故吴仁老对荣铭先生如此谦逊多次表示感到不安。(有人故意以荣铭先生对吴老的尊称而歪曲说荣铭先生投入了吴仁泰门下,是仁泰老的学生,真是别有用心!为对老友负责,早几年吴老已亲笔写信辟了这个谣。)荣铭先生常对我说,待人越谦虚,就越学得到知识,才越有提高,这不光单指灯谜方面……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深受教益。

荣铭先生离开我们十八年了,向他学谜,和他交往时日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他为人狷介耿直,却又谦虚诚恳,他的高风亮节教育示范着我,他和王能父先生等同为苏州谜事的领军人物,他们这些谜坛先贤们为开拓、推动、发展苏州灯谜事业而作出的重大贡献将永远载入苏州灯谜的史册!

附:著名谜家吴仁泰先生忆张荣铭先生
最近,有的谜友在谈论我和苏州已故谜家张荣铭先生交往的情况,语多关爱。经我回忆,特将交往经过简告于下:张荣铭先生是我的良师益友。上世纪80年代,我几次因事去苏州,因慕张先生儒雅博学,精通典籍,文笔流畅,才思敏捷,故两次登府拜访会晤。虽只半日,畅谈却甚舒欢。我颇钦佩先生谜学渊博,著书丰盈,聆听高论,得益良多。加以张先生伉俪热情好客,款待恂恂,佐我姑苏名肴,令我饱饫郇厨。虽时隔多年,犹至今未忘。惜乎天不假年,英才早逝,使谜界失去了一位博学通才的谜家,痛哉。又蒙先生不弃我才疏学浅,介绍苏州著名谜籍收藏家高伯瑜先生与我联系,承高老多次惠赐民国、晚清时期灯谜书刊,增我谜识多多(此类书刊,阅后转赠漳州谜馆收藏)。只语片言,旨正视听。
【注】:唐代韦陟袭郇国公,生活奢侈,精治饮食,时人称为“郇厨”。后来书函中谢人筵宴就说“饱饫郇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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